石破茂“二进宫”后，面临三个关键节点考验

当地时间11月11日，日本召开特别国会，举行首相指名选举，日本自民党总裁石破茂当选日本第103任首相，第二届石破内阁也随之组建。　　这是时隔一个多月，石破茂再次当选日本首相。他于10月1日正式当选日本第102任首相，当时组建了第一届石破内阁。到首相指名选举日，第一届石破政权的首相在任天数仅为42天。　　专家分析认为，由自民党和公明党组成的执政联盟（以下简称“自公执政联盟”）此前在10月的众议院选举中失利，一度面临下台风险，但由于在野党未能形成合力，石破茂得以保住首相之位。不过，他接下来仍面临诸多内政外交施政的考验。　　石破茂以相对多数胜选　　11日上午，日本政府召开内阁会议，石破茂内阁全体辞职。随后，日本召开特别国会进行首相指名选举。　　按照规则和流程，首相指名选举按照先众议院后参议院的顺序进行。在第一轮投票中获得半数以上有效选票的人获胜。若在众议院首轮投票中无法直接决出胜负，在决胜轮投票中得票高的人获胜。参议院全体会议的指名选举预计首轮即可出结果。　　当天，石破茂在参议院投票中获得过半票数并胜出。但在众议院投票中，第一轮投票没有人获得过半数，石破茂与最大在野党立宪民主党党首野田佳彦得票数位列前两位，进入第二轮投票。第二轮投票中，石破茂以相对多数赢得众议院提名，从而当选日本第103任首相。　　在日本现行宪法下，众议院此前只发生过四次首相指名选举进入第二轮投票的情况，上一次还是在1994年。　　当地时间2024年11月11日，日本东京，日本新任首相石破茂举行当选首相后的首次记者会，称自民党必须改变和重塑。　　在中国国际问题研究院亚太研究所助理研究员姚泽宇看来，石破茂在此次首相指名选举中胜出，与外界预期基本一致，这与相关规则有关。根据相关规则，首相指名选举众参两院的投票结果，以众议院的投票结果优先。　　“石破茂所在的执政党本身在参议院的议席数过半，因此获得半数以上有效选票并无悬念。”姚泽宇对新京报记者分析，“外界关注的重点落在众议院指名选举上，由于最终得票多者获胜，自公执政联盟在众议院席位居多，虽然石破茂两轮票数都是未过半的211票，但超过野田佳彦的160票，他便胜出。”　　中国社会科学院日本研究所助理研究员孟明铭认为，石破茂还能再度当选，主要原因在于各在野党难以团结。“在野党之间的政治意识形态光谱比较分明，左右翼之间的矛盾难以调和，政策主张上的冲突也较为明显，要组建一个跨党派的联盟并不容易。” 他举例称，在众议院选举后，立宪民主党积极拉拢其他在野党，但其与各党在基本政策上存在差异，因而无法团结各在野党。　　此外，部分在野党与自民党保持距离。在10月27日举行的众议院选举中，自民党和公明党组成的执政联盟仅得到215席，未达到233席的过半数门槛。主要在野党日本维新会和国民民主党计划投票给各自的党首，这意味着占据148席的最大在野党立宪民主党也无法凑够233张支持票。“在此情况下，尽管自公执政联盟席位未过半，石破茂也能在决胜轮中胜出。”孟明铭说。　　42天，从第102任到第103任　　短短42天内，石破茂从日本第102任首相过渡为第103任首相，这与日本的政治制度相关。　　根据现行日本宪法，日本实行议会内阁制。天皇是日本的象征，相当于国家元首，但不掌握权力。日本的行政权由内阁来行使，而内阁总理大臣也就是首相，由国会选举产生并需天皇的任命。　　领导日本内阁的首相，一般由众议院多数党党首出任。由于众议院每四年需要举行一次选举（首相也可提前解散议会，举行大选），各政党内部也经常会更换党首，日本首相的任职时间相对较短。　　近年来，日本首相更迭较为频繁，原因就在此。回溯至2020年8月，日本前首相安倍晋三因身体原因宣布辞任首相。由于当时的日本首相由执政党自民党总裁担任，安倍晋三在辞去首相的同时也辞去了自民党总裁的职位。此后，菅义伟当选新一任自民党总裁，接任安倍晋三成为日本第99任首相。　　菅义伟的任期持续了一年，2021年9月，菅义伟宣布不参加当月举行的自民党总裁选举，意味着他不再担任日本下任首相。同年，岸田文雄当选自民党总裁，并按照惯例接任菅义伟出任首相一职，他在临时国会的首相指名选举中成为日本第100任首相，又在后来的特别国会首相指名选举中被选为第101任首相。　　现在，石破茂的情形与岸田文雄有些类似。今年9月27日，石破茂当选自民党新任总裁， 10月1日通过临时国会首相指名选举接替岸田文雄，成为日本第102任首相，并组建第一届石破内阁。　　上任仅8天后，他宣布解散众议院，提前大选，创下了战后首相当选后解散众议院的最快纪录。10月27日，新一届众议院选举进行投计票，他领导的自民党自2012年重新上台以来首次失去在众议院的单独过半数席位，甚至与执政联盟公明党加在一起也未能超过半数，选后一度有看法质疑石破能否顺利获国会指名连任首相。　　根据日本宪法规定，众议院选举举行后的30天内，必须召集特别国会，进行首相指名选举。如果石破茂再次出任首相，将成立第二届石破内阁。如果首相更换，他有可能成为二战后任职时间最短的首相，比在任时间仅为54天的东久迩稔彦还短。　　最终，石破茂涉险过关。11月11日，日本召开特别国会，他又一次被提名为日本首相，由此成为日本第103任首相。　　11月11日，外交部发言人林剑主持例行记者会。有记者就石破茂再次当选日本首相一事提问。林剑表示，中日关系长期健康稳定发展，符合两国人民根本利益。希望日方同中方相向而行，恪守中日四个政治文件的原则和共识，全面推进两国战略互惠关系，致力于构建契合新时代要求的建设性、稳定的中日关系。　　三个关键节点　　经过在皇宫举行的首相任命仪式和阁僚认证仪式后，第二届石破内阁于11日当晚启动。　　新内阁成员名单显示，内阁成员共计19人，与上一任相比，仅有3人变动，分别是自民党籍铃木馨祐接替在众议院选举中落选的牧原秀树，出任法务大臣；自民党籍江藤拓接替在众议院选举中落选的小里泰弘，出任农林水产大臣；公明党籍中野洋昌接替就任公明党党首的齐藤铁夫，出任国土交通大臣。　　观察人士认为，虽然石破茂成功连任日本首相，并组建新内阁，但执政仍阻力重重。　　首当其冲的是日本的经济民生问题。在日本国内，石破内阁面临公众要求解决生活成本危机方面的压力越来越大，物价上涨，加剧民众对自民党的不满和不信任。　　石破内阁也面临日本社会的长期问题，人口老龄化和低生育率。日本政府厚生劳动省公布的最新统计显示，截至9月15日，全国逾100岁的老年人口超过9.5万人，连续54年创新高。　　更令外界关注的是，石破内阁将在政策制定与执行等过程中，越来越多地受到在野党的掣肘。　　自民党与公明党的执政联盟在众议院是215席，距离过半数的233席还差18个议席。距离拥有稳定多数的244席还差29个议席。按照日本众议院的席次计算，众议院席次465席，对执政党而言， “最底线”是过半席次233席，“稳定多数”是244席。就法案或预算案而言，“最底线”是需有出席议员半数以上赞成票才能通过。 “稳定多数”是指执政党可在众议院内有关预算、内阁、总务等17个常任委员会独占委员长职务。法案通常由常任委员会先审议后才提交院会审议。　　孟明铭指出，过去，自公执政联盟独占众议院17个常任委员会的委员长，能够顺利通过各项法案或预算案。现在情况不同，石破内阁将无法像以前那样，而是要寻求与在野党的合作，或者在某些方面做出妥协让步，这意味着未来在决策或施政法案时会遭到在野党刁难，而多方博弈和扯皮减缓石破茂施政效率。　　同时，石破茂领导的自公执政联盟在众议院失去不少重要职位。首相指名选举前夕，根据各党派协商结果，在新一届众议院17个常任委员会委员长职位中，在野党占据7个。其中，主导预算审议的预算委员长也时隔30年再次被分配给在野党，这意味着执政联盟今后在预算方面需要顾及立宪民主党等在野党主张。立宪民主党还获得了宪法审查会长一职，姚泽宇对此表示，这对自成立以来力推修宪的自民党，以及提出启动修宪动议目标的石破茂而言，无疑是又一重大变化，预计会制约自民党的修宪进程。　　分析指出，面临严峻的执政形势，石破茂能否长期执政，有待观察，目前而言，石破茂面临至少三个关键节点。　　日本明年春天的国家预算案将是一个关键节点。日本每年的国家预算案十分重要，如果预算案不能通过，有关政策无法展开。　　2025年7月的参议院选举是另一个关键节点。孟明铭表示，如果相关预算扯皮时间过长，导致石破茂支持率长期处于低位，拖累明年7月参议院选举的前景时，自民党内可能会有声音要求他提前下台。同时，还存在参议院选举后石破茂下台的可能。姚泽宇说，“明年夏天的参议院选举，对于石破政府也是一场大考。如果自民党在参院选举中大败，石破茂也有可能引咎辞职。”　　特朗普的上台，对石破茂而言，如何处理美日关系也是一大难题。　　公开报道显示，石破茂在自民党总裁选举时，主张修改《日美安保条约》和《日美地位协定》。当时他说，《日美安保条约》中日美两国的义务“不对称”，并称“修改这一条约的时机已经成熟”。　　而这被认为并不受第二次入主白宫的特朗普待见。特朗普在2024年美国总统大选中胜选，将于2025年1月20日正式宣誓就职，重返白宫。当地时间11月7日，石破茂致电特朗普，两人通话持续了约5分钟。　　有日媒报道称，特朗普担任美国总统期间，曾要求日本承担更多的同盟义务，包括提升防卫费，随着特朗普再次当选，美国或将进一步要求日本将防卫费增至GDP的3%或更高，这可能会对日美关系构成新的挑战。“石破茂能否经受住来自这方面的考验，仍是未知数。”孟明铭说。